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黛虽是被养得目无下尘了些,但管家理事的本事却不缺,她本来就聪明,很多事无非是愿不愿意费心罢了。
走在路上,黛不禁有些出神,悠悠叹了口气。就像杨郁离所说,出生在她们这样的人家,从小就习惯了父辈们妾侍通房的存在,小时候不太往心里去,如今长大了嫁了人,不得不承认,内心里其实是抗拒的。
“姑娘小心些!”
紫鹃上前扶了她一把,一着急往日的称呼就出来了。“这是想什么了?”
“没事,就是太太说过俩月就让我跟着管家。”
紫鹃扶着她笑道:“这不是好事么?说明太太是真心实意疼奶奶。说起来这世上的女子有几个能像奶奶这样,在婆家就如娘家一样的。”
黛回去仍旧有些魂不守舍的,宝正在屋里转圈,见她回来,忙不迭地上前替她更衣:“快把这大厚衣裳换一换吧,这天快到了晌午,还是挺热的。太太留你说了些什么体己话?连我也听不得。”
丫头们都在一旁要笑不笑的,晴雯挥退了秋纹、碧痕几个,待给黛奉了杯茶,自己也出去了,屋子里有紫鹃和雪燕,够使唤了。
到了厢房她们自己的住处,晴雯才道:“今时不同以往,你们也有点儿眼力劲儿吧,二奶奶都回屋了,你们还一个个的支棱在那里干什么?就是二奶奶不在,也用不着都在屋里杵着。叫芳官或者不拘哪个小的在里面候着也就是了。”
秋纹不服道:“我们怎么说也是二爷身边的大丫头,伺候了二爷这些年……”
晴雯不等她说完就冷笑道:“然后呢?你又有什么指望?做人丫头的,伺候二爷不是应该应份的。可如今二爷成了亲,这屋子有了女主子,规矩自然不一样了。你也这么大了,这也不懂么?”
麝月拉了拉晴雯,慢声道:“你着什么急呢?二爷刚成亲,她们一时转不过来也是有的。”
晴雯走到一旁坐下,冷声道:“是啊,我着什么急?不过是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,不愿意看到你们认不清现实,最后了最后了找不自在。”
秋纹和碧痕咬了咬牙,不说话了。杨郁离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,她们都是要出去的,已经跟她们老子娘都说好了。现在她们唯一的指望就是宝,可看着宝对着黛的样子,这个指望算是彻底不用抱着幻想了。
对于宝房里这些丫头,黛其实挺宽容,毕竟不光是伺候了宝这么多年,也是和她一同长大,情分总不一般。因此就算她们有些时候怠慢了些,也不大往心里去,横竖是快要出去的人了。
按照规矩,爷们成亲后,身边伺候的人定例是要变一变的。就如贾政,他身边并没有专门跟随的丫头,回内宅后都是由杨郁离身边的丫头伺候。而杨郁离身边不过四个一等大丫头而已,比起少爷们还少。黛自然是不能没过杨郁离去,所以往后屋里统共就四个大丫头的名额了。
黛就从原来宝的人里挑了两个年纪小些的,一个叫春燕一个叫惠香,令晴雯、麝月先教导着,宝的衣裳、物件什么的也都说给她们知道,免得到时候抓瞎。
“我这里有紫鹃和雪燕了,另两个就挑你房里的好了,省得让人嚼扯。”
黛选完了人便说给宝知道。紫鹃和雪燕还能再留两年,她这里倒是不需要换人。
宝一摆手:“怕她们?凡事你开心就好。就算不是一等的,难道咱们会亏待了哪一个?不过,我还以为你会升芳官儿呢。”
黛道:“芳官儿也不是不好,只是到底不是伺候人的脾气,让她上来顶大梁未必是好事。再者,我这里还有个藕官,她们素来是好的,只升一个,怕是不太好。倒不如,就这么让她们宽宽松松地过几年,到时候大了,给她们安排个好的终身,也不枉这些年的情分。”
宝道:“还是你想的周全,就全听你的好了。”
说着就去搂黛的膀子,黛恨得一瞪他:“青天白日的,你有点人样子吧!”
紫鹃拉了拉雪燕,笑着出去了,屋内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耳鬓厮磨说着悄悄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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